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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爆】易燃品与易爆品(全6章/完结)

 @砂糖 的生日+探病贺文,断断续续拖了很久,终于写完了!!

文其实不长,也就2W来字,主要是我更的太慢= =|||被人说拖的太久完全忘记前文说啥了,于是趁着最后一章放出,我把全文整合到一起好了。

没看过的小伙伴可以从头看,看过的小伙伴直接拖到最后一章就好。


食用说明:

  • 没啥说明的。很久不写文了,手生。

  • 不好看你们也不能拿我怎样。

  • CP是轰爆,其他什么都没有。

以上,哼!


=========

(一)


“对不起,这位同学请止步。”

车站候车厅入口,身穿制服的安检人员将手横梗在缓慢移动的旅客队伍前方。

 

因这声要求而停下的不仅是队伍前排的当事人,还有已经跨过安检的前方同伴。所有人都升长脖子,眨巴眼镜,精神更是十二分的戒备——看看被拦下的那位的脸色,哪怕下一秒他就暴起发难将安检人员炸飞,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出乎意料的事。

 

不过安检人员的下一句话证明众人的担忧有些多余,因为显然他也是知晓面前人的身份的。

 

“雄英英雄科的爆豪胜己同学,对吗?”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表情上却是笃定的态度。

 

“啊?”爆豪胜己皱紧眉头,从牙缝里喷出一个音节,即表示肯定又表示不满。

 

“按照官方提供的资料,你的个性是爆破。”对方并没有因为爆豪的不满而退缩,而是从随身平板里调出一张表格,示意自己并不是无故找麻烦,“非常抱歉,因为突发状况,今天你可能无法乘坐轨道交通出行。对此我深表遗憾。”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上却没有任何遗憾,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啊?为什么啊?”听到通知,还没通过安检的其他人也凑过来,十几个人都是A班的同学。

 

“爆豪君做了什么吗?”丽日歪歪头。

“是担心会在列车上使用个性吧。”峰田摇头叹息,“毕竟爆豪的脾气是日本第一的烂。”

“不过爆豪还真有名啊。”尾白不无羡慕,“不愧是两年运动会第一。”

“不过平常不允许使用个性的公共场所,小爆豪也能好好控制的吧。”蛙吹为同学说话。

“那是因为表情太凶恶,会吓哭同车厢里的小朋友吗?”濑吕哈哈大笑,“说不定还会被同乘的客人当作劫匪吧!”

“哈哈哈哈太过分了。”切岛一边狂笑一边打圆场,“爆豪只是表情凶恶,其实意外地是个不错的家伙啦。”

 

“想死吗!!”公共场所的爆豪胜己用一记拳头替代了爆破,正中狂笑不已而没有发动个性的切岛面门。

 

切岛捂着脸蹲了下去,惊得旁边的绿谷出久如同开启了震动模式一般颤抖。然后一只手拨开他,后方的轰焦冻好奇地挤上前。

 

安检人员将众人请到一边,防止对后面的旅客造成影响。新的工作人员接替了他原本的位置,停滞的客流又再度向前涌去。

 

“并不是爆豪同学的问题……”他正准备详细解释,就看见后排过来的半红半白的脑袋。后者困惑地嘴巴微张,似乎正打算开口发问。

 

安检人员立刻截住了他:“这位是轰焦冻同学吧,很抱歉你也不能上车。”

 

在一圈不明所以的“哎——?”的疑问声里,安检人员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将平板里的画面从表格切换到一张公告,随之歉意一笑。

 

“因为突发情况,本周南线部分公共交通戒严,所有易燃易爆品不得入内。”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位预备英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拥有类似个性的人。”

 

“噗!”在当事人的两人反应之前,就有人先笑了出来。

丽日捂住嘴,一边憋笑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轰同学。但是易燃……哈哈哈……”

 

接着是男生们的集体爆笑:“易爆品!!哈哈哈哈!!还真是适合你呀!爆豪!!”

显然相较于轰,在女生眼里不那么帅哥的爆豪才是他们可以起哄的角色。并且难得处于禁止随意使用个性的公众场所,不乘机嘲笑一番爆炸少年,简直对不起安检人员给的这个好梗。

 

然而不能使用爆炸不代表不能使用暴力。爆豪用拳头再次向不长记性的众人证明了这个道理,并且怒气冲冲地左手抓着濑吕,右手拎着切岛向安检外拖拽。

 

于是连同安全通过安检的人也都重新走出了候车厅。


好在笑归笑,打归打,遇到的问题却必须解决。毕竟这个问题将决定A班众人是否要丢下两名同班同学——尤其其中的一位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不配合情绪。

 

“去死!!”爆豪胜己摆出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架势,“不上就不上,反正老子本来就不想去!”

 

“这可不行呢。”蛙吹探出头,盯着爆豪,“集体活动是一定要参加的,小爆豪可不能缺席哦。”

她的发言得到了其余众人的一致好评。    

 

所谓集体活动,便是半个月前就计划好了的温泉旅行。

 

时值暑假,正是努力了一学期的学生族放松放飞的日子。它的魅力,是即便雄英英雄科的预备英雄们也无法抵御的。因此虽然A班的众人们都是拿到了临时执照的预备英雄,但如果不为此刻做点什么,那几乎就等于愧对自己17岁高中二年级的旺盛精力。

 

虽然最开始为去山上还是海边争论了无数场,甚至以峰田为首的男生们嚎叫着夏天不能没有比基尼——当然这也可能是女孩子们抛弃了海边选项的主要原因——总之最后定下来的就是这么一家位于186公里开外的温泉旅馆。

 

三天两夜,早出晚归,非常完美!

 

“狗屁!又不是学校活动!”在场的只有爆豪胜己不这么想,“还不是你们非拉着老子!当初说好的不是登山吗!?”他用事实抗议自己误上贼船,“而且白痴脸和黑眼圈还不是没有参加!”

 

“那两个是特殊情况啦!”立刻就有人反驳,“出国和回老家是不可抗力因素,其实他们本人可是超级想来的呢!”

“白痴才会在出国旅行和短途温泉旅馆之间选择温泉!”爆豪用你当老子傻吗的眼神怼回去。

 

“不就是你说上鸣是白痴脸的吗?”趁着当事人不在(其实在也一样),濑吕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朋友。甚至还有耳郎针对此点做出了应景的思维发散,“不过如果上鸣来了的话,大概也会因为放电个性被拦下来吧?”

“说的是说的是!”

“哈哈哈哈几乎可以想象出上鸣的表情!!”

 

由此引发的是一片损友的狂笑,只有绿谷出久弱气的声音从里面飘出。

 

“大家这样不好吧……”他慌乱地打量竹马,觉得自己几乎能看见一个即将蓄满的怒气槽,“还、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办吧……小胜还有轰同学,一定能跟我们一起去的……”

 

“什么办法?”娃吹配合地思考,“要么改乘巴士吧?”

不过立刻被饭田否决了:“刚刚那个人是不是说,往南的公共交通都在戒严?”

“那么巴士大概也不可能了。”绿谷跟着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只有自驾了,不过问题是轰同学你们,应该都没有驾照吧?”八百万提议,严肃的表情下面带着点能够帮助到同学的跃跃欲试,“要不然,我把家里的司机叫过来吧?”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但果然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吧……A班众人纷纷露出与世无争的安详表情。

 

“其实自驾的话,摩托车也不错呢!”切岛突然打破这片安宁,“骑着摩托来一场公路之旅,真是太有男子气概了!”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硬化成了钻石。考虑到切岛钟爱的“怒烈赖雄斗”的命名规则,不止一人觉得那光芒可能是来自钻石下面的一队暴走族的机车车灯。

 

“老子没有摩托驾照。”爆豪翻了个白眼,将暴走族的幻象从眼前丢开。

“我也是,没有。”轰同样认真地附和。

 

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几秒后,轰不确定地转向目前的难兄难弟。

“……不能骑摩托车的话……”轰说,语气里带了一丝犹豫,“可以骑单车过去吗?”

 

“你他妈脑子有病吧!?”爆豪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保送入学的天才!!”切岛也目瞪口呆,虽然理由完全不一样,“单车骑行,帅爆了!轰!!”· 

 

“我觉得应该能行。”轰算了算,“186公里的话,公路车骑行也就五六个小时。现在就出发,晚饭前一定能到。”

 

“轰同学知道的好清楚。”绿谷佩服道。

 

“稍微,努力地了解过一点。”轰被连续夸赞得有点不好意思,“中学时,学校里有社团……”

 

“谁管你什么狗屁社团啦!!”爆豪怒斥,在脑内轮番把面前的家伙挨个爆破一遍,“能不能不要自说自话!?老子为什么要跟你这家伙骑行去温泉旅馆啊?”

 

“因为不能坐新干线,又没有驾照吧。”轰回答,仿佛答案就是此般天经地义。

“因为已经预付过旅馆的定金,如果不去就太罪恶了。”丽日回答,她的英雄准则就是浪费等于犯罪。

“因为你是比易燃品更危险的易爆品吧。”峰田回答,唯恐天下不乱。

 

“都去死!!”爆豪握紧拳头才强忍住不将硝化甘油甩到这三人的脸上去。

 

如果说被安检拦在入站口,爆豪准备转身回家的冲动指数是30点;那么在轰展示出他的“好办法”后,冲动指数就已经高达99——满分100。差一点他就要不顾一切地抬脚走人,直到轰的下一句话将他定在原地。

 

轰用特别认真特别无辜特别真心实意的语气问:“爆豪你……不会骑单车吗?”

 

“哈?你他妈在小看我吗!?”爆豪几乎从齿缝里喷出火焰,“区区单车还分什么会不会骑啊!!老子分分钟骑死你!!”

 

“哦!”轰开心道,“太好了,我也会骑的!那就一起骑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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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轰的提议得到了A班众人的一致好评。这其中固然有部分原因是它确实可行,但大半原因还是大家觉得让班里数一数二的两名学霸吃瘪更有趣。

 

当然在这里也有真心实意想要帮忙的。比如八百万,认同了轰的提议后,激动地打算当场解开衣扣造物,还好(在峰田眼里是可惜)其他女孩子们慌忙制止了她。于是春光安全没有乍泄,一群女生涌去了候车厅的洗手间,五分钟后在安检人员的目瞪口呆中,丽日一手举着一辆公路自行车从里面跑了出来。

 

“给。”丽日把单车丢给易燃易爆二人组,“八百百说这可是她查到的最新型号,性能一级棒!”

 

“哦!”轰自然是信任八百万的能力的,于是诚恳点头,“谢谢。”

 

“啧。”爆豪从齿缝里挤出一个音节,脸上挂满不乐意三个字。不过他是个说道就会做到的男人,既然口不择言逞强答应了骑行,那么现在就不会反悔。

 

当然这是骑行开始前他的想法,如果他能预知两个半小时后会发生的事情,现在绝对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陪轰焦冻发神经。

 

八百万制造确实性能优秀。碳纤维的单车骨架很轻,轮胎也兼备极低滚阻与防刺,应付半天的骑行绰绰有余。加上骑手二人都是身体素质一等一的预备英雄,保持几小时的骑行运动根本不在话下。除却从车站到出城一段市内道路无法飙出速度,缓慢穿行了近一个小时,之后便一直以每小时30公里上下的速度行驶。

 

也许是戒严的原因,他们选择的这条国道上几乎没什么汽车。最初两人还觉得这非常幸运——毕竟日本大多数的国道都很窄,只有上下两车道——这会省下他们许多避让的麻烦。然而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幸运女神并没有站在他们那一边。

 

或者说,早间天气预报的女神就没有站在他们一边。

 

当云层遮住太阳时,轰焦冻心想这真是个适合骑行出游的好天气。没有暴晒的阳光,迎面有徐徐的凉风,爆豪在他侧前方半个身位处。他的身体俯在车架上,脊背勾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原本套在外面的短袖衬衫被脱下塞进背包,里面黑色的工字背心紧贴肌肤,黑白相间画出两片对称的蝴蝶骨。

 

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们一直没怎么说话,爆豪也没有理睬轰的目光。前行拨开的空气掀起他的发丝,眼睛则始终直视前方。爆豪的额前布满细密的汗珠,双脚有节奏地踩动脚踏,飞速将道路两侧的景物甩在身后。他的表情也很安静,没有争强好胜时的嚣张跋扈,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暴怒,那些轰所熟悉的爆豪胜己的情绪似乎现在都从他身上褪去,留下的部分令轰觉得有些美好又有些陌生。

 

轰突然就想起了他们刚进入雄英的那段时间。

 

那时他一心只想着怎么跟人渣老爸划清界限,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唯一的执着之中。他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坚信自己的个性无与伦比,甚至认为自己无需竭尽全力就能拔得头筹。那时爆豪一脚踹进了他的休息室,轰也没能把他看进眼里。

 

会怒吼着“看着我“的爆豪,会揪住自己要求一决胜负的爆豪,在那天之后就消失了。爆豪的眼睛里曾有着为他燃烧的火焰,再之后,那火焰烧的愈发旺盛,却不再单单集中在他身上了。

 

这样想时,轰就有些惋惜。爆豪之后不再主动来挑衅他,反倒是轰自己开始动不动去撩拨一下爆豪。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动机为何,也许是自己对此心怀愧疚想找机会弥补什么,又或者是他解开心结后才能认真去看待身边的其他人。

 

后来搬进宿舍,轰有次阴差阳错在爆豪房间看见那枚运动会的冠军奖牌。那时他脑袋一热想抓住爆豪说“抱歉“,但爆豪立刻暴怒地将那块奖牌丢在他脸上,然后将他和奖牌一起踹出门外。

 

那块奖牌后来就留在了轰房间的抽屉里,轰想什么时候爆豪说原谅他了,他就什么时候再还回去。结果一直到爆豪拿了第二块冠军奖牌,那东西还依旧留在他身边。

 

“爆豪……”轰张开嘴,想说点什么。突然就有冰凉的东西打在他的鼻尖上。

 

想说的话突然被敲了回去,爆豪偏过脸疑惑地瞟了轰一眼。

 

“好像……要下雨……”轰茫然地看了一眼天空。

 

+++


不久果然下起了雨,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简直就像负责下雨的天神家里爆了自来水管。两人出发前完全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干脆利落地被淋成了落汤鸡。。

 

“可恶!”爆豪忿忿地骂道,“什么鬼天气!”

“失策。”轰跟着检讨,“应该让八百万一起制作一套雨具的。”

“都他妈怪你!”爆豪怒道,“出这种馊主意之前,不知道看天气预报吗!”

“哦。”轰接受了斥责,他说,“抱歉。”

 

“你他妈现在说抱歉有个屁用!!”爆豪从手心里炸出一片火花,却只有平常随手宣泄的半分声势。

 

虽然硝化甘油的爆破不受雨水影响,但淋雨却让他的体温降低,削弱了汗腺分泌,这让他愈发烦躁起来。伴随着他的那声怒吼,天穹上一道闪电划过。

 

轰隆隆隆……

 

雷声在电光出现后的2秒抵达,而在3公里之外的铁轨上,则是8秒之后才接收到那一波轰鸣。

 

“好像要下雨了。”

障子竖起触手,上面有三只耳朵同时扇动。五官敏锐的他,是在座所有人中,唯一一个隔着车厢听见外部雷声的人。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引发什么关注。所有人依旧事不关己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零食大会,毕竟就算现在下雨也影响不到他们,更何况外面还没有一滴水珠打在车窗上。明明只是相距不远的两条道路,却和其人二人组那边仿佛两个世界一般。

 

只有八百万,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似乎想从远景中找出什么。

 

“怎么了,八百百?”蛙吹好奇地歪头看她,觉八百万的脸色有些发青。

 

“啊……”八百万嘴唇犹豫地开合,“我好像……又把事情弄糟了……”

她从随身电子终端里调出一幅机械结构图,并将其中一部分放大,指给身旁的青蛙女孩看:“这里、这部分的齿轮,我似乎制造时做错了……”

 

“做错了?”蛙吹疑惑地看着,她完全不懂设计图上画了什么,“错了的话会怎样呢?骑不了了吗?”

 

“那倒是不会,整体结构还是没问题的……”八百万斟酌词句,“只是相比其他部分,这部分承受的压力会偏高,咬合部分会有些……不那么结实……就是说,平常骑行应该没问题,但受到冲击的话有可能有小几率的损坏。”

她又看向窗外,远处的云层很厚,如同在她心头蒙上的阴影。“如果真的下雨的话……可能会因为打滑,几率有所提高。”

 

“原来如此呱。”蛙吹呱了一声,对八百万的担忧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不过也许只是想多了呢?”丽日从后排探过脑袋安慰道,“只是骑单车的话,也没什么好受到冲击的吧?”

 

但她的安慰很快在身边人的低声补充中变得毫无价值,甚至自己都有些心虚起来。

一旁的绿谷说:“小胜不喜欢雨天。如果今天下雨的话,小胜一定会超级火大吧……”

 

八百万:“……”

丽日:“……”

蛙吹:“……”

那画面太清晰太美,几乎不用想象就能浮现在眼前,大家纷纷表示自己不太想看。

 

这不能怪他们对朋友没有自信,毕竟身处事件中心的人名为爆豪胜己。而且世界上还有条著名的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墨菲说得很对,因为那件坏事正在几公里外的国道上发生。

 

伴随着掌心的轰鸣,爆豪先是听见一声细微的咯嘣,然后便脚下一个失力。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差点失去平衡,爆豪左右晃了晃重新稳住身形,接着一个刹车从上面跳了下来。

 

“什么鬼?”他骂骂咧咧地俯身查看单车,在变速齿轮的部分似乎有什么被弹了出去。现在转动脚踏,也完全带动不了车轮了。

 

“怎么了?”轰也停下车,惯性让他向前多滑了一截。他将单车推回来,停在爆豪身边。

 

爆豪蹲在车前,一边单手拨动着车轮,一边抬头仰望来人。雨水将他一头顽固的金发打湿令它们顺从地垂落,又顺着发梢滴落到他淡色的睫毛上。那些水珠迷住了爆豪的眼睛,于是他眨眨眼,水珠便汇聚成一条水线,顺着眼角滑落到脸颊上。

 

——看起来几乎有些可怜。

——可怜又很可爱。

 

爆豪当然不会是可怜的。甚至他微微发红的眼角也不是什么哭泣的前兆,而是实打实的暴怒预警。但轰就是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下雨天被遗弃在路边的猫,毛发乱糟糟湿漉漉的,趴在纸箱的边缘就那样抬头仰望着他。

 

——简直让人忍不住伸手抚摸它的头顶。

 

轰被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吓了一跳,甚至在他意识到前,手已经准确无误地按上了爆豪的头顶。并且在他脑海中冒出“不妙”两个字的同时,爆豪像只被触怒的火龙一般跳了起来。

 

“你他妈在做什么!!”爆豪怒吼,“去死!!!”

 

“抱歉。”轰说,向后一步避开了爆豪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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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倾盆暴雨连下了三个小时,到了下午六点半也没有半分停止的迹象。


如果在平日,这个时间大约只是红霞燃遍天际的傍晚。但在雷雨天的荒郊野外,被遮蔽了阳光又没有城市霓虹的照耀,看起来几乎像是入夜了一般。


小藏町是位于国道下向东一公里处的一方小村庄。由于近年来年轻人都倾向前往大城市打拼,留守在村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曾经约有300人左右的村子,现在实际生活在其中的还不足六十人,并且九成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


这样迟暮的村子在这样阴沉的雨天,自然便早早陷入了沉寂。毕竟村里没有什么适合夜晚打发时间的场所,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在雨天出门的理由,房屋与房屋间隔着一段并不算近的路程,更是鲜少有不属于村里的陌生客人光顾。因此,当村口第一家的房屋响起敲门声时,住在里面的夫妻俩都不由露出困惑的神情。


“谁呀?”坐在餐桌前的男主人问了一声,然后用眼神示意妻子自己前去玄关看看。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从门外传来一声略含歉意的问候,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年轻人。或者说年轻人都有些过于成熟,至少在男主人的眼中,门外的两人虽然目测身材挺拔,但在那头被暴雨淋得面目全非的头发下,确确实实是两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少年脸庞。


大学生,或者是更小。男主人心里猜测着,稍微放下了一点心防。

“你们是……?”他问,似乎不确定是否应该让罕见的陌生客人继续站在外面。


敲门的自然是倒霉的骑行二人组。在经历了两小时的骑行和三小时的推行之后,两个人终于在天色完全黑暗之前发现国道远处稀稀落落的灯光。


对于爆豪胜己而言,雨天绝对是令人讨厌的天气。尤其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国道中遇上,讨厌程度大约还要翻上三倍。而当他身边多加了一个阴阳脸,这个三倍至少还需要再乘以五。数值精确不可考证,但爆豪眼角的血丝却多少表明了他被雨淋透后心情有多糟糕。


中途曾经有一段路,轰脑洞大开地用冰给两人造了遮雨的冰盖,不过却并没有达到什么成效。一定要说的话,只是单车损坏而被阴阳脸迁就陪伴步行,就已经够让他感到耻辱了;外加浑身湿透的情况下被冰层的寒意环绕而瑟瑟发抖的话,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他这近半年来的奇耻大辱。


本质上爆豪胜己从个性上和精神上都不是个喜欢寒冷的人。


爆豪几乎感觉寒意扎进他的毛孔透进肌肤。本来下雨就让他体温偏低,现在更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甚至他突然有种冲动——比起在冰盖下躲雨吹冷气,他更宁愿投身到瓢泼大雨中去——至少夏天的雨水比轰焦冻一直发动着的个性要温暖多了。


然而更耻辱的是在他的大脑判定出他的怒意积存极限前,他的身体就先表示出了屈服。爆豪在轰的冰盖下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声响将一旁的轰也吓了一跳。


“啊,爆豪。”轰完全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只是特别认真的表示关心,“小心感冒。”


这句话瞬间挑动了爆豪绷紧至临界点的神经,爆炸少年立刻火山爆发,还是连环的那种。

“感冒了还不是你害的!!”

“湿漉漉的造什么冰?智障吗!!”

“谁他妈提议的骑单车!?”

“老子就没这么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说来说去,都是你这家伙的错!!”


“……哦。”被对方一通狂吼,轰面色如常的眨眨眼。并且在习惯性地说出道歉话语后,又把左手伸了出去。一朵火苗在他手心燃起,两三秒扩大成一朵篮球大小的火焰花朵。


爆豪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一时间忘记了继续发脾气。


“啊?”他警戒地后退一步,心想这家伙是不是被骂气了要打架?好啊,求之不得阴阳脸混蛋!老子就是不用个性也能把你揍到废久都不认识!


爆豪用一秒钟做好心理建设,正准备用眼神给对方一个威慑,就见轰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火向两人中间送来。

“火。”轰认真地说,“烤烤就暖和了。”


“……”爆豪感觉自己一腔怒意撞在了峰田的粘球上,拽不走拖不动简直能让人再恼火一万倍。内心告诫着自己应该冷静再冷静,毕竟对方多少也是好心……但看进轰眼底挑动的火光,爆豪还是觉得心底有一根名为理智线的弦,狠狠抽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你这家伙有病吧!!”爆豪怒吼,“别他妈一直把个性用在这种无聊的地方啊!!你在小看我吗!!”


轰抬头看着被一阵爆破掀翻化作碎渣的冰盖,随着爆破飞溅到国道外侧,同时自己被毫无遮挡的暴雨淋了满头。

这力道和方向都控制的恰到好处,暴怒之下也没有让碎冰牵连交通。轰想,爆豪果然在这种细节处心思纤细。不过……


想着他就把另一半脑洞实话实说抖了出来:“爆豪你这样,才是把个性用在无聊的地方吧。”


最后自然是差一点就打起来。

差一点的意思是,轰非暴力不合作。所以爆豪就算再怎么火冒三丈,易爆品遇上冰冻的易燃品,也只能单方面冒几个火星就被迫偃旗息鼓。


爆豪不乐意跟他同处一个冰檐之下,轰也不去勉强。两个人从天亮走到天黑,从手机电量警报到自动关机,偶然路过的三两车辆也无视他们的求助而远离,轰甚至忍不住开始思考夜晚造一座冰屋过夜的可能性。


不过在他提议出口之前,爆豪已经眼尖地看到远处点亮橘黄灯光的小村庄。


这就是两人到达小藏町前的情况。


爆豪皱着眉头,将两人的遭遇简要地对屋主说了一通。轰有点呆然地看着他,稍微有些意外爆豪还有算是礼貌待人的一面。不过仔细想想却也不突兀,毕竟这个人虽然平常一幅凶恶脸,当年考临时执照时也是因为态度恶劣而落榜;但在面对学校里的老师时,其实还是相当乖巧恭敬的。


看起来像个不良,骨子里却是个规矩的优等生。轰在脑内将爆豪的学校生活过了一遍,想着这个结论似乎也曾在宿舍里听什么人提过。


而且现在是打算借宿,无论如何,轰认为爆豪本身还是相当理性懂得分寸的。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轰觉得爆豪其实比自己更擅长交流——单就看班级里有那么多人愿意围绕着他,况且爆豪这会还掏出了学生证和职业英雄的临时执照。


轰自己也带了临时执照,不过却只是为了以防遇到事件方便出手,却没想过用在此时。至于出门带学生证,大约一直就没有进入过他的脑海。

所以爆豪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轰再度在内心给爆豪的细心人设添加了一条佐证。


“雄英的学生?”


事实证明学生证和临时执照比空口白话要有用得多,至少在爆豪掏出证件时,男主人的警戒心便放下许多。而当他看见证件上的照片与姓名时,更是不可思议的再度打量了门口两人几眼,随后态度也变得激动起来。


“爆豪胜己!”男主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又确认了轰左半边脸上的伤疤,“你是轰焦冻!”

说着他让开了玄关的通路,对里面喊道:“老太婆!是雄英运动会冠亚军的孩子啊!”


有点像他们走在街上,被周围的路人认出来的热络场景。


这个社会对职业英雄相当优待。作为社会秩序的保护者,民众对他们相当信任;作为时常曝光的公众人物,民众更是对他们喜爱有加。而当轰和爆豪两人被热情的主人邀请进屋,又被带入二楼的休息房间后,两人明白主人家的热情原因远不止上述两条。


“家里没有客房,这是我儿子的房间。他现在在东京都工作,你们可以先住在这里。”女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房门,房间朴素,墙壁上贴着几副不同的英雄海报。“他小时候也是以职业英雄为目标的孩子,不过我们做父母的没能给他强大的个性……现在虽然也在英雄事务所工作,不过只是辅助人员。没想到现在会有未来的职业英雄暂住他的房间,他一定会高兴吧。”


很显然,这也是一个拥有怀揣英雄梦想的儿子的家庭。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能考进雄英的精英,但道路总有许多。


轰忍不住看了眼爆豪。和在学校时总是叫嚣着其他人为路人不同,此刻反倒是露出了罕见的安静表情。

“对于事务所来说,辅助人员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爆豪说,语气里包含了理所当然的认真,“能帮助战斗人员更好地战胜敌人,解决后顾之忧,自然也是事务所的英雄。”


“这句话我会转告他的。”女主人笑起来,“其他英雄们也都能这么想的话,那就太好了!”


女主人很高兴地下了楼,为突然到访的客人准备晚饭和洗澡水。随手关上门,爆豪回头放下背包准备从里面拿出换洗衣物,却发现轰半张着嘴巴,有些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你他妈在看什么!?”面对轰,刚刚还礼貌的爆豪像是虚假的幻影,瞬间变回了平常的无礼之徒。


“没什么。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轰眨眨眼,像是发觉新大陆一般,“运动会时,你还嘲讽其他人是路边的小石子。”


“哈!?就事论事、实话实说不懂吗?”爆豪碰一声将背包丢在地上,拿看智障的眼神瞪了轰一眼,“企图挡在老子冠军路上的当然是小石子,但这和职业分工和价值没什么关系吧!”


这倒也是,轰认同了这个说法。他看着爆豪将背包里的衣物拽出来,嘀咕着还好背包防水,脑海中不由想到了曾经在宿舍大厅听见的切岛对上鸣的谈话:“虽然觉得自己的个性很土,但既然爆豪说不被打倒就是很强,那么我可不能辜负这句话啊!”


这就是所谓的实事求是吗?轰想,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吧。


====================

(四)


“爆豪,很不妙呢。”


爆豪洗完澡,换过一身干爽的衣服,湿漉漉冒着蒸汽的脑袋上还顶着一块白色的毛巾。他刚推开二楼房间的门,就见轰焦冻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于地板上正坐。后者听到门扉的动静,立刻回头一脸凝重地对他说话。那表情活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抗衡的敌人,弄得爆豪也不由紧张起来。


“什、什么?”爆豪问。


“大问题。”轰盯住爆豪一会儿,又将视线转向正前方。


爆豪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目光最终落在靠墙的一张床铺上。宽度大约在1.2米的单人床,铺着淡蓝色的格子床单。床铺的一角叠放着两套薄被,爆豪印象中那里之前还是空无一物,应该是房主夫妇在自己洗澡时送来的。


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爆豪半挑眉头,脑袋上几乎要冒出一个问号。只是轰的语气太过严肃,爆豪禁不住对着那两床薄被看了又看,生怕自己不小心漏掉什么。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轰再度开口了。


“怎么办,爆豪。”轰的语气中的担忧听起来一点也不似作伪,“只有一张床呢……”


“哈?”这回爆豪脑袋上的问号是真的冒出来了。阴阳脸说的话,每个字他都明白,只是拼在一起……爆豪表示自己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

“一张床?”爆豪是真的有些困惑,“那又怎么样?”


“我们有两个人。”轰说,然后再次强调,“两个人,一张床。”


经他这么提醒,爆豪才有些回过味。不过真正的英雄从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爆豪从齿缝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挤一下不就好了。”


“这不妥吧!”轰立刻否决,硬是将疑问句回应出了祈使句的气势。


“啊?有什么不妥的?”爆豪莫名其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这家伙也不认床啊?”

他指的的学校的林间合宿,还有和上鸣等人一起去轰家海滩的那次。虽然不是一张床,而是好几个男生在榻榻米上打的大通铺;但他清楚记得自己当时就睡在轰的隔壁,早上醒来一只脚压在轰的肚子上,后者虽然睡得一脸鬼压床般的面露苦色,但至少还算是安稳熟睡的。


“那不一样。”轰试图解释,只是张口半天并没有说出什么道理出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爆豪皱眉,言罢又瞥了一眼轰,言语里的耐心真在肉眼可见地消逝。


印象中阴阳脸虽然有着不俗的家世,却和电视里演的大少爷截然不同。A班的学生不论男女,都是投身任务不畏脏不怕累的存在——大概青山优雅已经是班上最在意形象的人了。因此爆豪虽然不介意狠狠嘲笑一番阴阳脸娇生惯养,但理智却明白理由肯定不是这样。也正因如此,他反而更加的困惑。


搞不明白,令人火大。他本就不是喜欢对他人内心刨根究底的人,不管轰自身的原因为何,解决才是根本之道。


“我可以打地铺!”轰立刻给出了解决方案。


“哈?”爆豪瞪了一眼地板,“这他妈可不是榻榻米!这里也没有给你打地铺的被褥吧!”


“没关系,我用被子垫一下就可以。”轰表示,“我平常不怎么睡床垫,硬一点我也很习惯。”


“那你准备盖什么?”爆豪怒,“想让老子把两床被子都让给你吗!”


“现在是夏天,不盖应该也无所谓。”轰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个拉被子的姿势,示意自己可以用一床被子给自己裹成手卷寿司。“而且冷了的话,我可以这样一卷……”


“别开玩笑了!你他妈是想感冒吗!”爆豪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揪住轰的衣领,“弄得好像老子欺负你一样!”


“怎么会。”哪怕被爆豪半提了起来,轰的表情依旧特别诚恳,“我是自愿的。”


“狗屁自愿!”爆豪怒不可遏,“你他妈在小看谁呢!老子可不需要你这阴阳脸给老子让什么床!”


“可是床只有一张……”轰委屈,“难道爆豪要睡地板吗?”


“凭什么老子要睡地板!!”爆豪怒吼,“都说了挤一挤就好!!”


“可是……”


“别他妈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了!”轰怔了怔,就见对面人一副独裁者的架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最后通牒,“说了挤一挤,就他妈给我挤一挤!!再敢反对就宰了你!!”


说完一把丢开轰的衣领,大步流星走到床边。爆豪一手抓着毛巾粗鲁地擦拭头发一边落座,柔软的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向下一沉,接着反冲力又将他向上弹了两下。轰看着面前的人随着床垫的弹性上下晃动,发丝上的水珠弹落,有一两滴打在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


“我……”轰突地站起来,“我先去洗澡。”

他从背包里掏出换洗衣物,转身出了卧室。


“啊?”爆豪显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轰逃也似地出门。


若不是这里是别人好心收留的客房,他估计会毫不犹豫地怒吼着冲出去,拧着对方的领口逼他有话快说清楚。可惜他虽然外表如硝化甘油般易爆,内心却是个识时务的冷静派。正是清楚明白自身的处境,爆豪才不得不努力压下想要夺门而出的双腿,转而将满腔怒意发泄在头顶的毛巾上。


“去死吧!该死的水汽!!!”


虽刻意压抑,这声怒吼还是穿过门廊飘进了楼梯间。轰抱着换洗衣物走下二楼,在客厅收拾的女主人面带担忧地看了看来人。


“吵架了?”


“没有。”轰摇摇头,大概是觉得爆豪的吵闹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抱歉,吵到你们了。爆豪他就是……嗓门有点大……”


“明白的明白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主人和女主人想到什么,一起笑起来。“看了你们两年颁奖仪式,基本也都明白了。”


两人说的自然是雄英运动会。


“至少今年没有被绑起来,去年还真是吓人一跳。”

“比起那个,突然曝出被敌人抓走更吓人一跳把。”

“一开始还真的以为是像敌人般凶恶的孩子,但看见了才知道果然是和发布会上老师说的一样呢。”

“会说出那样话语的孩子,内心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呢。”


“爆豪很温柔。”轰点头肯定,“有时在宿舍里还给我们做饭呢。”

虽然基本只有切岛上鸣那群人才能品尝到。


“那还真看不出来。”夫妻俩着实惊讶了一瞬,接着相视而笑,“说起来,只是看电视的话,也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关系很不错啊。”


“是吗?”轰歪了歪头。


“是啊。能一起出来骑行,想必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男主人说。


轰眨了眨眼,突然有些莫名的开心。

“是啊。”他笑道,“我和爆豪是关系很好的。”


+++


轰记得,第一次考虑自己和爆豪的关系,还是第一学期快要期末考试那会。


那时班上的女生不知从那里弄了一个调查表,说大家认识马上就要一学期了,正好可以拿来巩固一下同学关系。要求就是每个人可以指定一名同学,让那人对自己做出点评。


这样的互动当然大多在好友之间进行,因此当轰在自己的指定人一栏里写上“爆豪胜己”四个字时,班上爆炸的远不止被指定的当事人一人。


“我还以为轰同学会指名小久呢!”丽日当时是这样感叹的,“再不然也是饭田同学……”


“不行吗?”


“也不是说不行啦。不过轰同学平常也就跟小久和饭田同学、八百百他们接触比较多……有些出乎意料。”少女十指相抵,“为什么会想要指名爆豪同学呢?”


“因为有些好奇爆豪会怎么回答。”

轰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丽日的,不过少女显然不认为这是一个合格的答案。毕竟这顶多只算是结论反推,更为本质的原因完全没有涉及。


事实上,就连轰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指名爆豪。因此最终得到“放水混蛋”“跟他不熟”的结果后,除了再次确认自己需要对爆豪有所愧疚以外,并没有得到什么能让他有所茅塞顿开的提示。


不过不明白也无所谓。愧疚放水,那就下一次全力以赴;关系不熟,那就自己主动点去拉近关系。轰焦冻的肚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的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行动至上主义者。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有所改善了吗?一定是有所改善的吧。


不提最先和爆豪打成一片的切岛,满嘴嫌弃却在外人面前各种维护爆豪的上鸣;哪怕是一开始关系差到几乎坏死的绿谷,时隔一年半后也成为勉强可以与爆豪和平共处的对象;那么自己和爆豪,其实多少距离也是有所拉近的吧?


轰又想起自己抽屉里的那枚冠军奖牌。虽然爆豪无法再像刚开学那时一样只看着自己,但至少再做一次那样的调查,“放水混蛋”和“不熟”两样,应该是不再存在了吧?这样的话,回去后是不是就可以将奖牌还给爆豪了呢?


毕竟,他们现在再别人眼里,也是关系很好了呢。


这么想着,轰在浴室的莲蓬头下回顾今日。


他确认自己一整天心情都算不错。哪怕半路被暴雨浇了个透,哪怕被一路爆炸怒怼了几小时,哪怕刚刚在爆豪面前落荒而逃,也没有破坏。


不如说,反而有些好得出奇,心底一股按捺不住的欣喜。


爆豪说挤一挤的意思,就是不介意两个人睡一张床吧?轰记得小时候在动画里看过,关系亲密的女孩子们在家里开睡衣大会,大家就是穿着睡衣同床共枕的。虽然他们俩人都没带睡衣,也不是女孩子,但愿意挤一张床就是关系亲密的证据吧。


自己现在和爆豪的关系其实很亲密,得出这个结论,轰的嘴角就不由上扬起来。


=====================

(五)


咣当。

今夜第五次,轰焦冻从床上滚了下来。


好在他反应迅捷,每一次都在脸着地前清醒。因此现在才能一手撑着地面,一只脚还挂在床沿,以一副抬腿俯卧撑的姿势长长叹了口气。


外面似乎在狂风骤雨。树木摇曳的声音、窗栏晃动的声音、雨滴击打在房顶上的声音,以及偶尔有什么被风掀飞砸落在地面的声音……明明应该是吵闹的夜晚,却在此方借来的屋檐下,一切都显得很安宁。


像是怕吵醒同床的人,轰缓慢地抽出那条腿,再蹑手蹑脚地从地板上爬起。这样的折腾经历过几回,再多睡意也不得不向现实屈服。轰盘腿席地而坐,无奈地看床铺内侧的另一人睡得香甜。


爆豪双臂张开,整个人摊成一个大字。左脚张扬地向外伸出,赫然霸占了原本属于轰那部分的床铺。加上后腰隐隐的酸疼,显然自己刚刚就是被这么一脚踹下来的。


所以说,为什么不让他打地铺呢?

轰向床铺边挪动几分,让上半身趴在床边。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爆豪的小腿,后者显然为此感受到了不爽,迷迷糊糊地皱眉咕哝几声以示抗议,而后将整条腿缩了回去。


有点可爱。

他想,似乎又回到了下午暴雨中那个时候。湿漉漉的爆豪半蹲在单车前,抬头看他,水珠给他镀上一层名为可怜的假象,配上满脸的茫然与无辜。轰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疯狂起舞。


会觉得爆豪可怜又可爱,简直就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即便轰自己本身脑回路清奇,也清楚明白这种心情很难在同学中获得共鸣。只是这样又如何呢?看着面前迷迷糊糊的睡颜,轰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想法,如疯狂生长的植被般覆盖了他整个脑域——可爱,想捏捏爆豪的脸。


这样的想法,被爆豪知道估计会被狂轰乱炸。但轰不在意,他这么想着,于是也这么做了。


轰小心翼翼地碰触了一下对方的鼻尖,没什么反应;再轻抚了一下眉心,后者眉头动了动,依旧睡得沉稳。


不得不说,不管是因放松而舒展的眉头,还是紧闭而隐藏锐利的双眼,甚至是脸颊上鼓起的婴儿肥、额前落下的淡金色发丝,睡着的爆豪看起来都要比清醒时要无害万倍。轰感觉自己的心跳愈发躁动,鼓励着他做出更加胆大妄为的举动。


他将掌心覆上那头毛绒绒的金发,和白天湿漉漉的手感不同,干燥的毛发更加柔软顺滑。那些不服管束的细碎毛发摩挲着他的掌心,刺刺地如同挠在他的心尖。顺着那些金发向下,指肚抚摸过耳廓。那里对许多人来说都是敏感的器官,爆豪在睡梦中反射性地颤抖了一下,轰微微收回手,指尖停留在上方五厘米的地方,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然而爆豪并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于是轰再次大胆起来。他从地板上离开,单脚跪在床铺上,左手撑着身体,自上而下地俯视对方。这个视角令他可以更加清晰更加靠近地观熟睡的对方,甚至只要轰再压下一点,爆豪微张的唇瓣中呼出的湿热气息就吹在他的脸上。


噗通噗通。心脏狂跳。


声波穿过血管越过骨骼,在他耳朵里震动,在他大脑里震动。那一瞬间,外界的暴风雨似乎飞快地远去,一切杂音消失无影,只有胸腔内收缩的器官与奔腾的血液在呐喊,发自内部却响彻四面八方。铺天盖地都是自己无法抑制的心跳声,仿佛是生命的呼唤、灵魂的欢愉。


他就在这满世界的心跳声中伸出手,触碰到了爆豪湿热微张的嘴唇。


第一反应是柔软,紧接着便是做坏事被抓住现行的心中一凛。爆豪在他的动作下微皱了几下眉头,然后缓慢睁开眼。他的眼还残留着睡梦的余韵,带着一丝恍惚,一时不明白轰为什么会半俯在自己上方。


“你又把我踹下床了。”轰飞快地说,像是要用话语盖过自己的心跳声一般,“爆豪你……往里睡一点。”


“哦。”爆豪显然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对于轰的话语没有半分怀疑。他向内翻了个身,将后脑勺露给对方,很快呼吸又再度平缓起来。


轰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他的心脏还在狂跳,但已不再占据整个世界,各种细碎的声音渐渐回归。半晌,轰缓慢舒了口气,重新在爆豪身侧躺了下来。


大概是意识到了身边还挤着另一个人,爆豪这次的睡姿收敛了许多。等到轰清空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昏昏沉沉再次进入梦乡后,他都没有再次被爆豪踹下床。


然后……


咣当!

轰第六次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然而这次同床共枕的另一人依旧保持着面朝墙壁的侧睡姿势。轰站在阴暗的房间里,看着窗外隐隐约约的鱼肚白,内心终于放弃了挣扎。他早该认清现实的——即便爆豪没有将他踹下床,以自己睡惯榻榻米的无拘无束,自己从床上翻滚下来的概率也是百分之百。


轰在内心默默叹了口气,默默地从床上抱起自己的被子,在地板上将自己裹成了一条手卷寿司。


爆豪按照生物钟准时在六点半醒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条手卷轰焦冻。他几乎是怒不可遏地打算飞起一脚踹在那个条状生物的脸上,却在抬起腿的瞬间隐隐约约想到一个画面。画面里的轰焦冻俯身在他上方,一手推搡他,无可奈何地说:“你又把我踹下床了。”


爆豪有点心虚地收回右腿,小心翼翼地跨过轰,拧着背包出了房门。


直到关门迈进走廊,他才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忍不住忿忿挥舞了两下拳头。若不是此刻寄宿在别人家里,几乎想从掌心爆出两声惊雷。

“不对啊!为什么老子要愧疚啊!?”


话虽这么说,却也没有回去将轰踹起来。


轰醒来则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


作为未来的职业英雄,轰自己的生物钟其实也很标准。只是夜里床上床下折腾了六七次,多少令他有些睡眠不足。好在仅仅是这样还无法完全打破他的自律,比往常稍微迟了一点起床,轰毫不意外发现爆豪已经不在床上。


被褥被整齐地折叠好放置与床头,就像刚刚从储物柜里抱出来时一样。轰学着那个样子,努力整了整自己的被褥,却始终没法弄得完美。他就很认真的多努力了几次,直到觉得自己叠的被子和爆豪的放在一起并不碍眼,才满意地拎包出了门。


下楼时,一楼的开放式厨房间里已经站了一个人,背对着他,手里握着锅铲,正在与灶台上的锅子奋战。听见楼梯声响,女主人转身对他露出微笑:“早安,睡得好吗?”


那是属于一名来自普通家庭的母亲的微笑,仿佛清晨和煦的阳光充满令人安心的温度。自从母亲入院,他有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笑容;即便是关系缓和的现在,也只有偶尔探望时,会在母亲脸上看见这样的微笑。


轰怔了怔,有些腼腆地回以笑容。

“挺好的。”他略显局促地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才想到自己应该说什么,“谢谢阿姨……收留我们过夜。”


“没什么好感谢的啦。”女主人放下锅铲,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盒装的鸡蛋,“快去洗漱,早饭等一会就好。”


轰乖巧地点头进了洗手间,按部就班完成早晨的打理。等到一切顺被就绪,才开口问爆豪去了哪里。女主人拎着打蛋器对他一扬下巴:“和我家那口子在外面呢。”


轰这才知道夜晚的狂风暴雨掀飞了房屋的瓦片,同时将院子一角的花坛和篱笆砸了个稀烂。早上起来的男主人发现了这点,爆豪便主动表示要帮忙修理。


“本来就是我们突兀打扰。我不喜欢欠下人情,所以让我去修理算做补偿吧。”


听见女主人惟妙惟肖地模仿爆豪的语气,轰忍不住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人说话的表情。这确实是爆豪会说的话,明明也算是一番好意,偏偏就是不太中听。轰看着女主人忍俊不禁的样子,明白主人家并不介意。


真的是非常温柔的人家。


“那么,请让我也去帮忙。”认识到这一点的轰,推开了通往后院的门扉。


阳光顺着门缝照在脸上,轰眯了眯眼,下一秒就在一片晨光中发现爆豪的身影。他正弯腰从地上拎起倒下的篱笆,和男主人一起将它重新固定在地面上。也许是空气中弥漫着昨夜尚未消散的湿气,又或者是溅上屋檐滴落的雨水或者汗水,他淡色的金发在光辉下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如同清晨时分草尖的露珠,折射出一片彩虹色。


听见开门的动静,爆豪偏头瞟了他一眼,轰这才发现他鼻头还沾染着一片泥土。


“看什么看!?”爆豪凶恶地问候,“竟然睡到现在才起来!”


“抱歉。”轰答道,向他走过去,“我也来帮忙好了。”


“碍事。”爆豪嫌弃道,“这里不需要……”

他话还没说完,轰的指尖已经掠过他的鼻头。爆豪愣住了。


“泥巴。”轰诚实地说,竖起食指给对方看刚刚抹下来的证据,“我会努力帮上忙的。”


“你滚!!”爆豪咆哮,将一边正扶着篱笆的男主人吓了一跳。


==================

(六)


咔嚓,手起刀落。砧板上的卷心菜被干净利落地劈成两半。


爆豪左手扶住半颗卷心菜,眼睑微垂,右手的菜刀划出一道道残影。他下刀精准,每一刀都落在差不多2毫米处。锋利的刀刃破开菜蔬,刚刚碰触到砧板表面时便迅速离开。除了最初的一刀,就只听见卷心菜被切成细丝的嚓嚓声,似乎刀锋与砧板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随着他的动作,手下的卷心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小,不一会就堆满了右边的沥水盆。


“啊呀,真看不出来,你是擅长这些细致家务的孩子。”女主人在一边探过头,对盆里均匀的卷心菜丝赞叹不已,“还以为你会是那种粗手粗脚的类型……”


“哈?这有什么好想不到的!”虽然很想这般粗鲁的回答,但毕竟是受了他人的恩惠,爆豪话到嘴边,还是啧了一声将其咽了回去。


他不答话,女主人便想当然地以为是年轻人脸皮薄,于是贴心地不再逗他。却不知爆豪胜己正在将手下的卷心菜当作院子里某个罪魁祸首的脑袋,一刀一刀切地咬牙切齿。


说到底, 若不是轰焦冻太无能,他也不会系着围裙站在这里。


半小时前,他和早起的主人夫妇道过早安;二十分钟前,主人家发现花坛被瓦片砸得一片狼藉;十分钟前,他在帮男主人将倒下的篱笆重新固定……然后轰出现了,并且坚持要和爆豪一起帮忙修理。


结果当然是常规性地被爆豪拒绝。正当两人你来我往地拌嘴时——大约是出于老好人想当然的调和心理——男主人对轰建议:“不怕麻烦的话,可以请你帮内子一起准备早餐吗?”


于是轰去了厨房。

于是轰打碎了盘子。

于是轰被从厨房里请了出来。


爆豪气急败坏地将做木工的锤子往轰怀里一丢,凶神恶煞地替换他进了厨房,然后在女主人惊恐万分地目光注视下,手脚麻利地清扫了同学制造的灾难现场,又熟练地开始了早餐工作。洗、切、炒、装盘,行云流水般一套工序完毕,热气腾腾的培根卷心菜就被端上了餐桌。虽然只是简单的配菜,但无论刀工还是火候都堪称完美,嫩绿的蔬菜里点点亮红的培根碎,只看卖相就令人食欲大开。


女主人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又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觉得自己今天早晨可能无事可做了。


食物的香味顺着打开的窗户飘出,院子里的两人立刻抬头,感觉肚子里有一整只军队在咆哮。


“好香,闻起来不像老太婆的手艺啊?”

“好饿,这个味道好像是爆豪……”


两人同时开口,随即又同时一愣,都从对方的话语里得到自己猜测的佐证。不过两人现在正站在轰用个性制造出来的一块寒冰平台上,被下方不断升高的冰柱拱起,像坐升降机一样靠近房顶。因此虽然这么感叹了一句,却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到屋子里。


五分钟前他们一起修理好了花坛,考虑到离早餐似乎还有一些时间,两个人打算再将破损的屋顶处理一下。


“请站稳了。”


轰抱着工具箱,扭头提醒身边的人。上升猛地停止,上面的人在惯性作用下身形摇晃了几下。冰面又向一边蔓延开去,在屋檐边造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两人顺着冰道找到破损处,轰在周围建起了冰墙防护,拿出工具准备修缮。


“真不愧是雄英的尖子生,不止是战斗,其他方面也很实用呢。真的是很厉害的个性。”男主人感叹道,再回忆下电视里看过的运动会转播,不禁轻笑起来。“不过你和你的朋友,看起来和实际上……完全不一样呢。”


轰表情茫然,脑门上冒出问号:“爆豪?”


“哈哈哈,只是感觉。”男人解释,“看他个性和运动会的表现,完全想不到是个会在厨房里做料理的孩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会以为,他才是那个会打碎盘子的人。”


“爆豪一直是个比较纤细的人,在宿舍有时也给我们做饭。爆豪做饭很好吃,也很会打扫。”轰点头,对比之下再次为自己的毛手毛脚道歉,“对不起,我平常很少做那些事情。不过修理房顶的话,我应该会比较拿手一些。”


“你的外表也看不出是会做这种粗活的人啊。”男主人笑道。


“曾经努力地……做过一些。”作为曾经徒手将宿舍改造成和室的人,轰觉得自己能在这些方面弥补过错。


雨过天晴的夏日早晨,阳光明媚又炽热。冰块在那温度下逐渐融化,顺着边缘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轰从敲敲打打中抬起头,视线顺着弯曲的乡间小路向远方延伸。尽管偏僻尽管人丁稀薄,村庄还是在晨光的沐浴下醒来。路上开始出现稀疏的行人,渐渐地有了一股生活的气息。


安静、祥和,整个村子都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之感。轰半眯着眼睛,像只猫一样感受其中的舒适。


不一会,下方传来拉门打开的声音。


“早餐准备好了哟!”身为妻子的女人喊道。

“好嘞!”作为丈夫的男人回答道。


“下去吃饭吧。”男主人对轰招呼道。后者点点头,一边用冰将两人送回地面,一边发动热量将多余的冰重新化作水汽。


轰看见男主人走向屋内,看见女主人从中迎接而出;看见他用占满泥土的粗糙面孔对妻子微笑,看见她体贴地为丈夫擦拭污垢。他看见的是一对相互扶持的伴侣,是他儿时曾希冀父母的和睦,是他梦想中家族的样貌。他看着两人亲昵地低语,一步一步迈向房门。


然后他被一支长柄汤勺敲中了脑袋。


“脏死了!不准进来!”爆豪站在门口,身上套装一条干净的白色围裙。他右手用汤勺抵着轰的鼻尖,左手向他丢来一块毛巾。轰连忙接住,展开发现是自己早上洗漱用的那条。


似乎有什么非常美好的东西,他特别期盼的东西,正在靠近。


“爆豪。”轰的眼睛闪闪发亮,“特地去帮我把毛巾送过来的吗?”


“哈?这不是废话吗!”爆豪趾高气昂地教训他,“别把泥巴弄到家里,擦干净前不准进来!否则就宰了你!!”


他满脸嫌弃与烦躁,一幅十足易爆的危险品的气势。但轰却丝毫不怵,反而捧着毛巾高兴地笑了出来。在他身后是被加热升腾而上的水蒸气,弥散在空气中化作亿万微小的水珠,折射了阳光,在半空中划出一弯鲜艳的彩虹。


爆豪愣了一下。眼前之人沐浴在七色的光谱之下,笑得阳光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一般。


轰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脸颊,异色的双眸中似乎映照着天空。

“爆豪。”轰轻声说,“我肚子饿了。”


+++


“所以这就是你们到现在才到的原因?”


目的地的温泉旅馆门口,一群人叽叽喳喳围住了迟来的两人。原本说好的三天两夜旅行,结果班上最让人难以忽视的两个人,竟然缺席了整整两天。


“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饭田激动地挥舞手臂,“我们都准备返程了!!”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就算单车坏了,走也都走过来了吧?”濑吕难以理解,“至于到现在吗!?”


“没办法。”轰认真地给同学们计算,“车子第一天就坏了,又下雨,我们只好找地方借宿了一晚。第二天帮主人家修房子,一切做完也差不多到下午了。这时如果徒步走过去,时间上也很不妥。而且那家的大叔说隔壁村子有可以修理这种公路车的人,所以就想着干脆送修好了再走。不过修理回来也就天黑了,所以就干脆又留宿了一晚。”


“是吗?”蛙吹看了看轰,又看了看爆豪,“我怎么觉得是你们两个不想早点跟我们汇合?丢下我们自己玩难道很开心吗?”


“哈?什么叫丢下你们!?分明是你们丢下了我们吧!?”爆豪怒指轰,“你以为我愿意跟这家伙待两天吗!还不是这个家伙推三阻四的推迟行程!!”


“嗯。我们并没有丢下你们。”轰义正词严地为自己辩护,重音咬在我们二字上,“我绝对不是想和爆豪在小藏村多住一天,才拜托大叔把单车送去隔壁村修理的。”


“……”

“……”


你不是才有鬼了好吗!?轰同学你以前不是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人吧!?你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崩!?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心思?这种心思是可以这样直接说出来的吗!?


A班的同学们觉得自己才两天没见小伙伴,自己就有点不太认识小伙伴了。


“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真相。”丽日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好想把自己送去月球冷静一下。”


“送个屁!”爆豪怒吼,从掌心里炸出火花,“妈的阴阳脸!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你是雨淋多了脑子进水了,还是从床上摔下来撞坏了头!?”


“都没有,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而且……”轰无辜地眨眨眼,诚恳地盯着对方。


爆豪在他的目光下为不可察地抽了抽眼角,心里差不多已经能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他不是个迟钝的人,更不是笨蛋,就算没有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至少有些话语里的意思,爆豪不会不理解。


果然,轰慢慢地开口道:“我以为爆豪你应该知道的。”


“……”爆豪停顿了片刻,“老子不想知道。”


“但你应该知道。”


“闭嘴!”爆豪对他怒目而视。


“哦。”轰说,乖乖闭上了嘴,然后现场便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全部在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缺席二人组。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啊啊……”耳郎突然叹了口气,单手扶住额头,另一只手对其他人摆了又摆,“散了散了,看什么看,看了要瞎狗眼的。”

“走了走了,该回家了。”丽日也推着绿谷往回走,“羡慕不来的,要男朋友的。”

“噫!!两个男人!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峰田疯狂摇头,“你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吗!?没人管管吗!?”

“管不了管不了。”濑吕跟着拖走了切岛,“太可怕了,爆炸太郎也有春天。”

“濑吕同学你说的不对!”饭田严肃地纠正他,“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妈的回来!!”爆豪爆炸,“老子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这他妈都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大家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轰在旁接口。

“你他妈还说!!都是你的错!!”

“哦。”轰毫无诚意地说,“抱歉。”

“去死!!”


“完全看不下去了。”蛙吹呱了一声,心直口快地说出了她的感想,“不如说,易燃品和易爆品本来就是绑定搭配的吧……”


“……”说的真对。众人再度沉默望天。


“这就是命运啊!”不知道是谁如此中二地感叹了一声,于是所有人都一边摇头一边停步地转过身。就像是当初他们从车站出发时一样,露出不嫌事大的看戏表情。


“既然如此!”女孩子和损友们一起拍手笑道,“反正易燃品和易爆品也不能跟我们一起回程,你们就继续二人世界,自己再骑回去吧~”


—END—


===========

于是这两个人刚到温泉,又骑着单车回去了【揍

认真说,这就是个从有不清不楚的好感到确认想谈恋爱的故事。所以其实到故事结尾两个人也没交往。不过再骑一次回程,就说不定了吧……(大概2333

感谢阅读到这里,我流轰爆大概就是这样啦!

请告诉我感想,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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