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XH/杰奇】电光石火（13-15）
LJJ更新，LOF搬运。
说好一日一搬的，但我果然很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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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神话
“神？”
为凯特的问题而困惑不己，奇犽一时无法回答。不是不知道回答是与否，而是身为无神论者的奇犽，真心没有想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所以他眨了眨眼，最后的回答反而变成了另一个疑问：
“为什么这么问？”
凯特没有回答，而是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露出一丝笑容。
“比起现代人，古代人对神灵要虔诚得多。”凯特抬起手，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矩形，“假如这是世界地图……”他示意道，有用手指在虚拟的世界地图右上方一点，“鲁鲁卡遗迹就在这里。”
从遗迹说到对神的虔诚，再又说回遗迹。奇犽不知道凯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依旧点点头，表示在认真听。
“鲁鲁卡是一个古城遗迹，地表部分花了两年时间修复整理，才终于显现古代城池的原始风貌。”
“地表？地下有什么吗？”
鲁鲁卡遗迹一定有什么非表面的存在，这个在未来被称为遗迹开发与管理范本般存在的古城，其实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奇犽很好奇那些慕名而去的猎人怎会对此一无所知。
还是对此都有知晓，却统一缄口不言？
就像“念”的存在一般？
“地下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古代城市的排水建设和一些王宫神殿的地下建筑。”凯特摇摇头，“古代鲁鲁卡的居民对于建筑并没有什么令人惊奇之处，和有些筑造在巨石上的古城不同，鲁鲁卡可以说是其貌不扬。除非神殿和王宫，平民的建筑永远是最朴素的，很难看见奢侈的装饰。考察队的人都认为这和鲁鲁卡居民的信仰有关。”
“信仰？”
“恩。”凯特点头，话题正式进入中心，“鲁鲁卡的居民信仰自然，因此认为不加雕琢的自然是最好的。信仰的中心则是世界树，在他们的认知里，世界是生长于世界树之上的，真正被称为世界树的存在是万物之母。每个世界都有一株连接着真正的世界树的幼苗，这才是是我们可见的世界树。幼苗高耸入天意味着通过它可以到达其他枝干上的世界……”
奇犽的头猛然抬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那场无法解释的经历——顺着高耸的世界树向上攀爬，毫无边际，上至云端，最后脚踩在9年前的枯枯戮山上……不，也许在攀爬世界树时便已经是9年前了。
“其他枝干的世界？你是说外侧世界……暗黑大陆？”
“只是一种猜想。”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没有真正去过暗黑大陆的人无法知晓外界的景象。这个年代，世界的外侧是被保密的，没有资格的人无法看见它的真貌，而那个资格甚至连金·富立士也难以获取。在课金王国以国家之力打开通道前，很多猎人都不知晓或不相信它的存在。
凯特也许相信，因为金一直看着外侧。但既便如此，他也无法因此肯定点头。
“不过……”凯特走同窗口，在酒店里就可以看见世界树如天柱一般伸向天空。当他将目光定在那株世界树上时，凯特却摇了摇头，“可以肯定的是，鲁鲁卡人所信仰的，并不是这株世界树。”
“因为它是一棵缺乏营养而停止生长的小树？”
凯特有些惊讶他这么说： “好像你亲自听过谁这么说过一样。”
“算是吧。”奇犽没有否认。他在小杰的邮件里看到过这样的描述，而且他见过真正的世界树。“而且……只是这就是世界树的话，很多人都可以爬上顶端了吧。古人无法解释很多现象，所以才会因对自然的敬畏，将不能理解的事情想象成神鬼妖魔。简单就可以登上顶端的存在，和神话里的大地之母差距得也太远了点。”他想了想，有另一个疑问，“不过为什么说它缺乏营养？”
“因为他可能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初存在的世界树。”这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原始议题，显然调查此事的前人已经得出一个可信结论，“在鲁鲁卡遗迹以及其他相似的遗迹中，都有着同一个大同小异的记载……”
“世界末日？”奇犽插嘴。
凯特果然点了点头，奇犽忍不住笑起来。这绝对是每个神话里都会说到的故事，完全没有新意。
奇犽摸了摸下巴：“因为世界毁灭过一次，所以原来的世界树死亡，新的世界树诞生。新的世界因为天地改变，再也无法提供世界树成长需要的力量，神灵也不会再通过世界树降临。于是新世界成为了被神灵抛弃的世界，逐渐走向枯竭。”猫眼眨巴眨巴，带着一副邀功的表情，“对不对？”
“……”凯特沉默，“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死胖子那里借来的一堆RPG游戏。”奇犽晃晃食指，“奇幻世界观的游戏大多都是这种设定啦，包括有世界树这个名词的就不下于20款。”
凯特失意体前屈——穷人家的孩子，没玩过电子游戏的童年伤不起啊！泪流满面诅咒那些每天闲的蛋疼脑子里尽是不正经想法的游戏策划！
“别这样。”奇犽安慰他，“至少每个世界毁灭还是有点区别的。这个是什么？洪水？业火？诸神战争？神魔大战？天庭坠落？外星来客？”
“神……神魔大战……”世界观的设定太好猜了，凯特再次受创。什么职业猎人，什么追踪技巧，什么遗迹里的真相，在二次元的天马行空设定前根本就是弱爆了……说起来，金也是一个喜欢玩游戏的家伙吧，比如贪婪之岛，就是那家伙做的游戏……
玩游戏是成为职业猎人的必要训练——莫名产生这种错觉的凯特，一边考虑这次的训练结束后要不要去买几台游戏机，一边继续他的讲解。
“大概就是说，神灵和魔鬼从一个世界打到另一个世界，最后通过世界树降临在凡人的世界。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的战斗，整个国家都因此受到牵连而覆灭。痛不欲生的人们开始向世界树祈祷，祈祷能够降下仁慈的真神拯救世界。于是世界树联系到了大地之母，从枝叶中诞生神子，杀死了残暴的神灵与魔鬼，最后化成天火烧尽了世界树，断绝了神魔世界通往人世的道路。”
“烧尽了？”神话没有新意，而火总是神话里不可缺少的元素。只是如果真的是世界树燃烧起来，那种壮观一定是只有神话里才能看见。但事实上……“就是这棵小树也很难烧起来吧。”
山火总是发生在干燥的季节，像世界树这样拥有旺盛生命力的树木，富含水分的枝叶并不容易燃烧。
“这种事情只有神能办得到了吧。”
“谁知道呢。”这一次凯特没有再发表意见，而是抬起右手，从左到右划了一条线。
这个动作在奇犽眼里是另一番景象。
“这行鬼画符是什么？”毫不迟疑指向凯特指尖上方的一排念块图形，没有用上隐，因此只要是打开精孔的人都能看得见。改变念的形状是变化系系统训练的基础，奇犽对此当然不会陌生。“看起来像某种古代文字？”
“……”
“……？”
“……→_→”
“……◐ω◐？”
表情对视，凯特以头撞茶几。
“不……这个……是猎人文字……”
“完全认不出来嘛！你的字也太丑了吧！”
凯特眼神移开，奇犽追加吐槽：“不会是你根本就没成功做出过想要的形状吧！你有完成山形练习吗！？”
“十次中还是有两三次会成功的啊！”凯特“啪”一声双手拍桌，半趴着站立起来，“只是第一次做这么长的文字，成功率稍微低了一点而已！好好看着就可以了！”
就好像小杰曾经的剪刀石头布，成功率低到完成一次都够欢呼的地步，还非要当做必杀技演示给他看一样。某种程度来说，真不愧是金的亲儿子和亲徒弟！
“原来的成功率也没高到哪去吧！”
之前严肃的气氛全灭，剩下的只是两个拍桌子吵架的小孩子气少年。两个人以呲牙咧嘴的表情大眼瞪小眼一会，凯特突然意识到这点，干咳两声拉低帽檐扭回头。
“文字不是重点，重点是能看见念，说明你也是念能力者。因为接下来的话，我只会对念能力者说明。”
“哦……”奇犽眨眨眼，瞳孔猫化，“所以你刚刚写的什么？”
“因为猎人协会的宗旨是不能将念能力的存在公布于众，所以我必须要先确认……”
“所以你刚刚写的什么？”
“既然确认了你也是念能力者，那下面的话你应该也不难理解。”
“所以你刚刚写的什么？”
“……”
“你刚刚写的什么？”
“烦死了！！”
“刚刚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
“什么？”
“么？”
不依不饶锲而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到黄河心不死少年跳跳里的主角教育我们坚持到底就是胜利意志力是推倒BOSS的最终利器我的钻头是为了突破天际而存在的的的的的！！
凯特觉得视野里一片大大小小的猫脸，无视沉默暴走统统失效，只有败走。
“是‘念能力者可以办到’……”
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奇犽猫眼满足地眯起。学着之前的凯特一样的姿势抬起右手，从左到右一划，一行念完美地改变了形状。
奇犽还记得2000年他见到凯特时对方强大的形象，还记得彼特当时做出的断掉一只手臂的凯特都强过他和小杰联手的判断。8年后的凯特在他的眼里是长辈与导师，而8年前的凯特，有着各式的弱点和尚未沉稳的个性，却没有那种拘谨。这让奇犽反而发觉这样的相处更加靠近朋友一点。就好像与小杰、雷欧力以及伊卡鲁哥在一起时一样，可以完全展现他恶劣的一面，这让他觉得特别开心。
而凯特，也特别想揍他！
因为“念能力者可以做到”这行字，完美地飘在奇犽的指尖，凯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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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念
“念能力者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吗？”念块组成的文字在指尖跳动，奇犽转动手腕画了个弧度，将念完全散去，“有什么人拥有可以覆盖整个山脉般强大的念量？”
奇犽的怀疑不是盲目的，一年前经历的奇美拉蚁事件的结局还记忆犹新。连尼可罗会长都无法战胜的强敌，连蔷薇的爆炸都无法燃尽的蚁王，即便是那样的存在，那种积累在无数尸骨上的生命力都没有拥有毁灭一座山脉般存在的念量。
世界树比山脉更要雄伟，更要强大，亲自感受过它的存在的奇犽，早己在心中将它和奇迹划上等号。
“神话总是夸张的。”凯特承认这点，“参与调查此事的人中有很多也倾向于这种说法。他们认为所谓的神子可能是集结了无数念能力者的能力，通过能力的叠加与组合来做到这一点。”
奇犽点点头，他也想到过这点。就像集合了多名强大的念能力者制作的贪婪之岛，超出单人能力的奇迹，合作可以将其变为现实。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凯特话锋一转，眼神中透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比起这些保守的思想，我觉得金的想法更有趣！”
他声调下沉，嘴角勾起一个充满戏谑意味的弧度。从原本站立的地方起身，绕过沙发来到窗前。凯特双手环胸站立。和之前谈话时单纯的描述不同，凯特对接下来自己说的话充满自信并发自内心的感到有趣。
奇犽同样感觉到这点，并且知道凯特再次引导他去看世界树。
“念能力是什么？”凯特问。奇犽没来得及回答，因为接着凯特自行回答了这个问题，“念是生命的能量。”
他转过身背对着窗外，夕阳被远处世界树笔直的树干切成两半。凯特的表情藏在阴影里，长长的金发随风从挺得笔直的脊背上飘起。奇犽隐约中仿佛看见8年后的那个人，以导师或者前辈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和眼前的凯特融为一体。
“人类和某些魔兽都可以修炼出念能力，有些低阶生物也能使用特殊的力量。”凯特抬起一只手问，“那么为什么世界树本身不能拥有念能力呢？”
奇犽的眼睛缓慢张大，瞳孔收缩。凯特所说的——或者是金所推论的，理论上确实可能存在。甚至当他回忆起指尖触摸到世界树干时感受到的旺盛生命力，以及因为电流而被世界树排斥摔下去的刺痛时，奇犽几乎相信那便是被埋没在历史中千万年的真相。
“如果……世界树拥有念能力……”他低头出神地盯住自己的手掌，思考自己攀越世界树穿过云端的记忆。无论是从2001回到1992，还是从暗黑大陆踏上枯枯戮山，世界树带给他的都是奇迹。
“连接不同的世界……时空移动？是这样的能力吗？”
在奇犽的认知中，空间瞬移等，并非是什么稀奇的能力。相关于这类的能力，是放出系与具现化能力者最常见的选择之一。奇犽已知的放出系能力者便有两人，并且客观来说，两个人的念都算不上强大。
只是如果是世界树这种拥有浩瀚生命力的存在，如果将那浩瀚的生命力的百分之一发挥出来，如果以如此磅礴的念量施展出这种念能力……
那么跨越漫长的时间和空间，也不是难事吧。
“也许还不止这一点。”大概是被奇犽脸上的惊讶取悦了，凯特对接下来的推论更有信心，而且充满兴趣。
从世界树冠上相遇开始，似乎便是凯特在一直谈论自己的所知。名为奇犽的少年或多或少会提供一些感言，但这并非是全部。
奇犽不是一个对外侧一无所知的人，这一点无论是树冠上和其兄长的交谈，还是现在是神情，凯特从所见到的和所有直觉都告诉他眼前的少年，并非对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一无所知。
少年在寻找给予情报的同伴，而凯特也在寻找能给与自己支持的同伴。实力与情报，这是凯特愿意于此交易的前提。
“念的六性，山形训练规则。如果世界树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的话，不同的世界树完全可能存在不同的能力。不……”凯特打断自己，老师的推论在他的描述中愈发现实起来。他时常揣摩老师所倾向的理论的同时，自己也在思考与学习，并且开始尝试将自己的理解融入进去。
凯特现在对念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但这并不影响他去想象所有的可能性。
“不，遵照山形规则的话，近乎无限庞大的念量甚至可以独自创造出各种系统的念能力！”凯特握紧拳头，这是他自己的结论，“只要有愿望即可能练成某种能力，无所不能……说不定……世界树本身就是神话里真正的神！”
“无限……无所不能……”奇犽被怔住了，但不是因为凯特所相信的神，而是无所不能这个形容更让他想到另一个存在。
——纳尼卡可以实现的许愿可能是无限的。
——在世界树之前，是纳尼卡将他送在山脉一般的世界树下。
纳尼卡的能力如果不是念，又能用什么解释呢？
纳尼卡的能力如果是念，那么又是如何支撑那些无所不能的许愿的呢？
奇犽怔怔地看着凯特，看着无法长大的世界树，看着远处的山脉，然后如命中注定一般他想到揍敌客家所在的枯枯戮山。
那座据说沉寂了千万年的死火山，在幽深的地下翻滚着如同火焰一般的炽热岩浆。枯枯戮山环形的山体从山脚逐渐收拢上升，不规则的圆形山顶如同焦黑的断面。奇犽无数次在乘坐飞空艇时遥望自己的家乡，又在难以磨灭记忆的中在外侧世界眺望到世界树的全貌。
奇犽从没这么想过，但又抑制不住的这么想——两幅画面是如此地相似。
枯枯戮山就像是……焦黑的……被烧尽至底端的……巨大树根。
枯枯戮山是被烧尽的世界树残骸！
这个想法一旦浮现，就无法克制地在他的脑海中生根发芽。奇犽发现他不但不想反驳自己的异想天开，反而一项一项地为自己找出更多相信的理由。
亚路嘉说他想碰触世界树。
纳尼卡一直强调着世界树。
自己越过世界树到达的枯枯戮山。
纳尼卡传送他去的目的地是世界树。
纳尼卡诞生的地方也是……
奇犽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凯特！”他两三步跨过去，“刚刚那个神话！从世界树里诞生了什么？”
“神子？”被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凯特带着疑惑回答。
这显然正是奇犽想要听见的答案。银发少年单手抓着他的肩膀，眼睛里燃烧着危险的火苗：“我想知道这个神话的详情，有关神子和世界树！所有版本！”
如果纳尼卡是诞生在残缺的世界树的残骸下的，奇犽相信总能从凯特的调查成果里找到答案。
………………
………………
房间门被推开，银发少年脸色阴沉地走出来。凯特说的东西让他回想起许多，那些被封尘在记忆角落里的细节，和封尘在漫长历史里的故事呼应了。
这一切看起来如此不可思议以至于像他个人的臆想，但奇犽坚定地认为自己找到了线索。
神话说，神子诞生于世界树上，拥有超越外来神魔的力量。
奇犽记得，纳尼卡在亚路嘉四岁时出现在他身上，纳尼卡的能力是满足许愿人的一切愿望。
神话说，神子远离了世界树力量便会用尽，信徒们为其献上生祭，令其再度复苏。
奇犽记得，纳尼卡每次完成需要消耗力量的命令就会很累，但若是强求的模式，纳尼卡并不会因此沉睡。并且，若是前一个愿望需要消耗能力，那下三个强求必定会从被强求者肉体上要求部分。无论完成与否，结局必定是削减生命或是剥夺生命。
作为世界树的残骸的枯枯戮山无法持续地为纳尼卡提供生命力，所以纳尼卡才需要生祭？
但是纳尼卡并不是自己选择的能力。
奇犽攥紧拳头。
——纳尼卡，亚路嘉，对不起，我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哥哥！
『纳尼卡就这样一直实现别人的愿望吗？』
『因为纳尼卡喜欢被人夸是好孩子！』
『可是，一直这样不会很辛苦吗？』
『不知道……唔，会很累，好像要死掉一样。』
『哎——我不要纳尼卡死掉啊！亚路嘉肯定也不想的！纳尼卡要跟我们在一起啊！』
『我也……想要一直和奇犽在一起。』
『那……对了，纳尼卡实现别人的愿望会很累，那么要是别人实现纳尼卡的愿望呢？』
『我的愿望……？』
——纳尼卡很温柔，纳尼卡从来不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奇犽，再向你确认一次亚路嘉的能力。』
『不用，亚路嘉的能力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是的，老爸。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纳尼卡的能力规则。
——因为定下那些规则的人，就是我啊。
“梧桐！”少年的声音在酒店走廊中响起，“准备车子和飞空艇，我们现在就回枯枯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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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没出息
巴托齐亚共和国上空，鲨鱼形的飞空艇缓慢前进。
说是缓慢，不过是相较于广阔的天空而言，事实上比起地面上必须遵循道路的车辆，早已快捷许多。
因为主人要求尽快返程，管家们才会选择这样的行进方式。
奇犽站在观光甲板上，双手紧紧握着栏杆。高空的风很大，掀起少年许久未修理而稍嫌长长的银发，露出底下光洁的额头。
少年在眺望远方。但实际上，即使枯枯戮山可以说是登托拉地区最高的山峰，现在所见的也不过只有与茫茫云海交接的地平线。枯枯戮山是一个点，普通人恐怕只有拿上望远镜才看得见。身为揍敌客与职业猎人的奇犽固然可以看得更远，但也不会是多真切的存在。
细小的枯枯戮山，是奇犽忙碌一圈，算计千百，最后发现自己必须回头去正视的一切的原点。
纳尼卡当时说的“世界树”和“一直等”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呢？是指在世界树那里等着他，还是在世界树那里等到了他？还是在等着世界树……？
奇犽努力去回忆时，总会发现儿时的记忆朦胧又模糊，偶尔他会想起一些片段，但若想深入或连续下去，却发现怎么也记不起来。
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因为曾经被钉子操纵？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只是这个结果只会让奇犽感到更加的迷茫。
纳尼卡想做什么，纳尼卡为何这么做，奇犽完全不明白。
如果是因为他许了想和纳尼卡与亚路嘉像小时候一样在一起的愿望的话，那么消耗如此大的能量来完成一次时空跳跃，真的就是他愿望的实现吗？值得吗？
奇犽完全无法承认！
那时候的纳尼卡，明明没有使用过能力却一直感到劳累，甚至连出现在他们面前都开始表现得辛苦。纳尼卡像一个不稳定的精神体，作为容器的亚路嘉似乎都无法稳定住她。如果世界树的传说是可依的，那么看起来如同生命力在不停流失的纳尼卡，究竟还参与多少力量？在那样的状态下，也要使用如此强大的能力吗？
纳尼卡一直说着“最后”，那么耗尽了生命能量的纳尼卡还能否存在？这种自杀性的行为，是自己的任性呢还是纳尼卡的任性呢？
在自己的时间里最后一次看见纳尼卡是什么情境呢？奇犽每次回想起那时的情境，都会不由地对自己产生愤怒，随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汹涌的悲哀。
自己判断失误的恼怒，力量弱小的自责，连重要之人都无法保护的伤痛……很久很久以前，奇犽为此哭过，为此平波过，但哪一次也不如这一次如此强烈。
不管是离开还是被伤害，比起完全的失去，都要甘美得多。
螺旋桨和风的声音灌满平台，奇犽回过头，背后小小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船舱的铁门被拉开一条缝，小奇犽踮着脚尖抓着门把手。他的背后是吮着手指探出脑袋的亚路嘉。
“哎，被人捷足先登了。”小奇犽鼓起腮帮，“小奇哥好狡猾，在飞空艇上探险要叫上我们呀！”
“不可以把亚路嘉也带上来啊！”没好气地回答年幼的自己，奇犽转过身向两个孩子走去。船身飞行平稳，但高空飞行带起的风，依旧让小小的亚路嘉走得摇摇晃晃。他死死抓着小兄长的手，走上甲板又恐慌又兴奋。
小奇犽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看弟弟，接着一双手便将亚路嘉接了过去。
“亚路嘉可不像我们，这里对他来说太危险了。”抱起亚路嘉的奇犽，另一只手揉揉年幼自己的银发，小家伙撅着嘴对此不明所以，“你是哥哥吧，不能只想着自己好玩，也要好好保护亚路嘉啊。”
“我有好好抓着亚路嘉的手的。”小奇犽辩解。
“拉着手还不够，”奇犽微笑着摇头，“要更为亚路嘉着想一点，那些自己都需要小心的地方为，不能因为自己好奇就拖上亚路嘉。”
这句话是说给小奇犽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小奇犽没经历过太多，奇犽的紧张他无法理解。小家伙歪头思考了一会，抓住奇犽的手臂，一个跃身跳上去，像猴子一般灵巧地攀坐上未来自己的肩膀。
“呸——”小奇犽吐舌头做鬼脸抗议，“我才不要呢！”他晃悠着双腿，一只手架上奇犽的头顶，振振有词，“那样的话，亚路嘉不是太可怜了吗？”
“可怜？”连亚路嘉也很好奇。
“因为啊……”小奇犽张开双手，“我会觉得有趣的地方一定是超有趣的！如果亚路嘉不变强就不能一起去的话，那不是会错过很多开心的事情吗？如果亚路嘉觉得很危险就不能带亚路嘉在飞空艇上冒险，那亚路嘉不是就不能看见这样的景色了吗？”
“景色？”一直只注意着两个哥哥，听见小奇犽的话，亚路嘉才吮着食指，扭头去看栏杆之外。
映入眼帘的是蓝色的天空和地平线相交的世界。天气晴朗，偶尔有几朵棉花糖一样的云彩从一侧飘过。虽然是可以在飞行船的玻璃窗中看见的景色，但拿掉那块玻璃，空气、声音、风、阳光，一切似乎都变得更近更美好。
亚路嘉眼睛慢慢睁大，脸颊透出幸福的颜色，大大的笑容铺满阳光，抓着奇犽领口的手也渐渐松开。
“哇啊——”四岁的幼童欢呼，发自内心的灿烂笑颜，“亚路嘉，好喜欢这个！哥哥，小奇哥，亚路嘉好喜欢这个！！”
“对吧！”自己的话得到证实，小奇犽底气十足，“我喜欢的东西，亚路嘉也一定会喜欢的！”
小奇犽勾着未来的自己的脖子，俯下身和坐在奇犽臂弯里的亚路嘉拍手。两个孩子的笑声环绕着奇犽，年长了9岁的少年突然更加迷茫了。
可怜吗？
为了保护而将他和危险的世界隔离，无法看见更广阔的世界，会让亚路嘉可怜吗？
那么顺从了亚路嘉的雀跃，带着他前往暗黑大陆，结果至今不清楚到底遭遇了什么，反而可能失去了纳尼卡的选择，难道亚路嘉就不可怜吗？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又错在哪里呢？
“啪！”
一声巴掌打在奇犽脸上，奇犽眨了眨眼。
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小奇犽抬起巴掌时他就发现了。但一手抱着亚路嘉，一手托着小奇犽，奇犽发现这样的情况下不是不能躲开，但无论是偏头闪开还是用念，或者干脆把小奇犽丢出去，奇犽觉得都没有必要。
巴掌不重，小奇犽没有用力，反而奇犽有些好奇小时候的自己的做事动机。
小奇犽鼓着腮帮，像个气球一样涨起脸：“小奇哥一脸没出息的样子！”
“没出息？”被小时候的自己这样评价，奇犽哑然。
“脸上就写着‘怎么办呢？’这样的话。”小奇犽戳戳自己的脸颊，“一定是因为未来的亚路嘉有过危险，现在所以才整天小心翼翼的！这样可不行呢！”
“不行？那要怎么办呢？”
被小时候的自己点破事实，奇犽不是觉得尴尬，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小时候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那是没有被操纵过的，没有遇到过曲折的，没有被现实压迫近临界点的，最纯粹的自己的想法。
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改变，一方面会更加成熟强大，一方面又也会丢失掉一些最初的本心。
“很简单啊！”像小大人一样双手环胸，坐在奇犽肩膀上的小奇犽挺起腰板，“亚路嘉不可以的话，我可以就好；亚路嘉觉得危险，我就好好保护他！不是要亚路嘉去做什么不去做什么，而是我作为哥哥，要让亚路嘉依靠才对！”
小家伙昂着头，又顿了一下，低头看向未来自己的脸。
“不然的话，就变成我在依靠亚路嘉了吧！这样不是太没出息了吗？”
——就变成我在依靠亚路嘉了吧！
小奇犽的话像一把剑直接砍中他的伤处，奇犽没觉得痛苦，反倒突地感到一种解脱。
没错，纠结于纳尼卡做了什么，纳尼卡在想什么，纳尼卡为什么要这么做毫无意义。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既然他自己都不承认这样的形式是被满足了对纳尼卡的最终许愿，那么如果改变这一切才是他目前所要去思考的。
很常见吧，纳尼卡的愿望实现很少从无变有，他总是有更多的变通方式来满足这一切。想要的金钱不是凭空出现，而是移动运钞飞船；想杀的人不是直接杀掉，而是触发意外。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快的方式。
纳尼卡从来不会撒谎，答应的愿望从来不会落空，所以即便是最后，奇犽相信他所许下的愿望也绝对是在以什么形式在慢慢实现。
——因为纳尼卡是相信着自己的吧。
——那样的话，作为纳尼卡完成愿望的方式……
“说的对。”奇犽抬起头看向年幼的自己，小奇犽齐肩的银发随风飘扬。奇犽将没出息的想法放置，换上如同年幼时的自己一样的笑容，“说不定现在这样，就是未来的亚路嘉在依靠我这个做哥哥的呢！”
——如果纳尼卡的愿望需要曲线实现，那么说能肯定自己的努力不是这份愿望实现的条件之一呢？
“肯定的啊！”小奇犽跟着笑了，“等伊路哥查出来，我们就去把那个叫西索的杀掉！”
“噗！”突然记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奇犽差点被自己呛到。不过转而他想到另外一件事，因为一直思考着纳尼卡的消失和时空的变换而忽略的另一个问题。
“我在这里的话……那么亚路嘉和小杰……又在哪里呢？”
